过去二十年来，数字化转型给全球化带来了巨大变化。在此期间，世贸组织暂停对电子传输征收关税，这是世贸组织唯一明确适用于数字贸易的条款，为数字贸易的蓬勃发展提供了稳定、可预测和免税的环境。在上一届世界贸易组织部长级会议上，经过艰难的谈判，暂停期得以延长，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同意继续讨论其范围、定义及影响。
｜电子商务暂停令是什么，为什么会引起争议？
世贸组织电子商务暂停令是一项承诺，即延续目前不对电子传输征收关税的做法。然而，由于从未对“电子传输”下过定义，因此对该承诺的确切范围仍有解释余地。
最近，一些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对暂停令的机会成本提出了质疑。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，在技术快速变革的背景下，“政策空间”可能会丧失，货物贸易的“非实物化”可能会造成海关收入的损失。对这些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来说，由于暂停令涉及的范围和定义不明确，因此很难理解暂停令的潜在价值或机会成本。
｜可以从区域贸易协定中知道哪些关于暂停令涉及的范围和定义？
一些世界贸易组织成员质疑暂停令是否适用于传输的“内容”（即实际下载的电影或电子书）或其“载体”（承载内容的比特和字节）。还有人问，“暂停令”是否影响各国征收关税以外的其他国内税的能力，或者“暂停令”是否会削弱在世贸组织作出的其他承诺。
通过研究各国在贸易协定中如何处理电子传输关税问题，可以对暂停令涉及的潜在范围有较多了解。基于电子商务和数据贸易协定条款（TAPED）数据库进行的分析表明，截至2022年底，在105个包含电子商务章节的区域贸易协定中，有100个包含了不对电子传输征收关税的条款（简称NICDET条款）。对这些条款进行更详细的分析后发现：
NICDET的大多数承诺（88%）与电子商务暂停令无关。具体而言，有54个高收入国家和 33个发展中国家，至少是在对等基础上继续对电子传输免征关税，即使暂停令失效。
大多数NICDET条款都明确指出，国内税收不在其承诺范围内。大多数国家并不认为该承诺会影响其他形式的税收，包括增值税或商品及服务税。
数字贸易章节普遍重申，与电子交付有关的措施属于与服务有关的义务和例外范围（如《服务贸易总协定》（GATS）或区域贸易协定的承诺和灵活性仍然存在）。这表明，暂停令不太可能越过免征关税来限制“政策空间”。
自2015年起，成员开始明确NICDET的承诺适用于电子传输内容。目前还没有贸易协定明确NICDET条款适用于“载体媒介”。
一些国家将电子传输定义为“数字产品”，其中包括计算机程序、文本、视频、图像、录音和其他数字编码产品。还有一些国家明确指出，“以电子方式交付应视为提供服务”。还有一些国家只使用了“电子传输”一词，没有进一步说明。不过，定义上的差异并不妨碍不同定义的国家之间缔结NICDET条款。对有些国家来说，缺乏一个准确的定义可能被视为一种挑战，而对另一些国家来说，这是使各种观点共存的一种方式。
｜暂停令会产生什么潜在的财政影响？
一些世贸组织成员担心，不对电子传输征收关税可能会导致关税收入的流失。也就是说，一个国家通过电子传输进口一部电影，就放弃了通过DVD等物理载体进口电影的关税收入。他们认为，数字化的快速发展把这个问题放大了，尤其是对发展中国家而言，因为这些国家往往对这些物品征收更高的关税。
然而，“可数字化商品”，即可以数字化并随后以数字方式跨境发送的实物商品（如CD、书籍、日历、录像带）的进口在过去十年中总体上一直在增长，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继续产生关税收入。
鉴于暂停令涉及的范围和定义无法确定，准确评估暂停令可能造成的收入损失并非易事。然而，我们认为，现有的实证研究并未解决三个重要问题，这三个问题导致目前的估算偏高。第一个问题是，现有的承诺和做法，如NICDET条款或区域贸易协定中给予的其他优惠，限制了各国对可数字化商品和电子传输提高关税的能力，即使在没有电子商务暂停令的情况下也是如此。其次，并非所有可以电子传输的贸易都会采用电子传输方式（如上所述，许多国家可数字化商品的进口实际上一直在增加）。第三，评估需要考虑增值税/商品及服务税对日益增长的数字进口的潜在抵消效应。
我们发现，因暂停令而损失的关税收入很少，平均占关税总收入的0.68%或政府总收入的0.1%。由于关税较高，且承诺水平较低，对低收入国家的影响平均较高（占政府收入的0.33%），对高收入国家的影响较低（0.01%）。尽管如此，在所分析的106个国家中，有77个国家对“天然数字化”的数字服务进口产品征收标准增值税/商品及服务税，完全抵消了暂停令对海关收入的影响。
这些发现凸显了在消费税的基础上寻找财政解决方案的潜力，以便根据广泛采用的国际公认标准征收非实物进口税。这些税种效率高，而且已证明有能力增加税收收入。此外，由于往往适用单一税率，因此无需花费资源来确定如何将产品进行详细分类或确定其原产地。这些税收还针对最终消费，而不是中间消费，这一点非常重要。
作者：Andrea Andrenelli
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（OECD）贸易政策分析师
（常昌盛/摘译）
